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画外说画
作者:得闲斋  来源:康庄  发布时间:04-02

  一个画中国画的人,如果不研究画史,不读画论,不习书法,不习诗文,不理解中国哲学,不观察物理人情,——不读书,无中国人格物致知的功夫,这样的画家充其量也只能是个画工。

  中国画向来讲求意境,同《诗经》以来的传统同途,靠的是胸襟、学问和修养。画一幅图画较易,但画上的题诗则难。徐渭的《葡萄》至今是花卉的经典,就是因为这幅画上的题诗压着鳌头,颇有“崔灏题诗在上头”的意思。即使落个穷款,也得画中的意足。但意从何来?中国画要从有形求无形,从无形求有形,从意中求意外,是有情有理的,而非无情无理或有理无情的。所以“心之思”的成份很丰厚。这就要求用心去画,用心去观察,用心去感悟,它有人格和天性在里面。老杜云:“读书破万卷。”苏长公谓:“身行万里半天下。”董其昌含而言之:“读万卷书,行万里路。”作为一个画家如果只埋头画画,就像只拉车不看路,也不管车上装载的都是啥,那么可想而知,他的画也就难以成形含情,至于耐看,又从何谈起?。

  画家应当是一个有学问的人,有丰富敏感的情思的人。汉就设画学博士。一幅好画得来不是随便的,所谓“妙手偶得之”,却是多年修炼的天成。沉浸经史子集,揣摩法书名画,还有机缘,三者缺一不可。机缘有一时之机,有一世之机,所谓“时会机缘”,就像人的命运,遇合,可遇而不可求。

  前人道:“古之学者为已,今之学者为人。”是谓古代的人是把学问作为自己修养人格内心的一种方式和途经,而自有宋一代始,便成了娱人或阿世或邀宠的工具。画学作为国学的组成部分,概莫能外。

  画首先是自己的修养,有道德的内含,有情感的外溢,然后才是娱人,让他人有所感思。所以举凡中国文学的一切教养,托物,寓隐, 甚或走向极端的夸张,中国画都与之相同。故中国画在意的是蕴藉、沉着、耐看。如果不耐看,观众——读者——就认为是画画的人的问题,而非纸上的画的问题。事实上也确乎如此。“技进乎道”就谈的是这层意思。

  中国画是“写”出来的。前人说“写”有两层意义:一是说“画”同样是文字,是一笔一划、一点一横在笔、墨、纸上的动作,而非挥挥洒洒的浮佻的涂抹,表明前人对画的尊重和认真。二是说“写”的结果是文章,画也是文章。盖“文章乃经国之大业,不朽之盛事。”“李杜文章在,光芒万丈长”,是一点也苟且不得的。而放荡佯狂的人画画,往往也要有“戏墨”,或“醉后”的连缀,甚实是遮丑或藏拙,叫人不可跟他较真。这样“写”里面就有学问了,要有笔意,意在笔先,“写”有轻有重,有徐有疾,有浓有淡,有近有远,有疏有亲,有抑扬有顿挫,能从“写”中见出斯人斯时的喜怒哀乐爱欲惧等七情六欲。这些都“写”出来了,画意画境也就在画中了。

  是之谓画外说画,如诗外说诗、禅外说禅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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